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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（第1页）

静默了片刻，莫倾铮在电话那端询问，“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啊？”颜赛高没有吱声，他惯常被猜中心思总是不会反驳的，但凡反驳了就证明和事实不符。所以循着这样的原则，莫倾铮也有些了然了，没再专注这个问题。他转而道：“我知道那狗仔的案子挺棘手，但是你也不至于忙的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回去吧。我知道这两天宋连成一直在颜伯伯那等你……他做到这份上，你总不能因为近亲情怯的避而不见吧。”“我没有近亲情怯。”虽然他看不见，但颜赛高还是在电话这边摇了摇头。回忆颜赛高是在避他，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宋连成。现在的宋连成什么都在向亲哥学，却实实在在的不是那个人。幼时，这对双胞胎就住在他家附近。因为双胞胎的母亲和颜母要好，年长几岁的颜赛高就是哥哥。那时宋连成是早出生十一分钟的哥哥。他们在一个学区，幼儿园小学初中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。于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，兄弟俩之间就有了些不能被弟弟知道的小秘密。放学时分偷偷夹在课本里的小纸条，帮着拎书包时微妙的对视。弟弟不傻，看在眼里，默默的垂了头，因为他也对颜赛高这个哥哥也有了些不能言说的小心思。其实弟弟和亲哥宋连成一般大，不过晚出生了十一分钟。一个碎刘海一个板寸，一个乖巧一个调皮。所以自小亲哥的钢琴就弹得比他好，老师也说宋连成比弟弟更有天赋。喜欢亲哥的人也远比弟弟多。这些，弟弟都认了。因为他是哥哥，因为他是宋连成。从小保护他，爱他的那个人，他不能讨厌他，更不能恨他。可是偏偏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，他发现了亲哥要送给颜赛高的礼物，是和自己买得一样的奥特曼手办。“你说你什么都比我好，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和我争？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想象的空间？”长久被亲哥无形中打压的怨气令弟弟终于有些受不了了，弟弟怒摔了手办，转头跑了出去。亲哥追了出去，看着弟弟跑到了马路中间，迎面过来了一辆小车。亲哥想都没想，奋不顾身冲出去，撞开了弟弟。车里女司机也是满脸惊恐，急打方向还是撞飞了亲哥。自己也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水泥墩子，巨大的声响之后车辆前方冒出了巨大的烟雾。弟弟的意识消失在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中。最后颜赛高是在殡仪馆见到的宋连成，那个时候他已经大三。本来要暑期实习，接获噩耗假都没来得及请连夜买了绿皮车坐回来。与他所学专业课上那些惊悚的尸体照片不一样，他依然如生前那般安静。穿了白色衣服，闭着眼睛犹似沉睡。然后，颜赛高听见不相干的人低语，“撞人的听说是个富太太，也死了。好像就在隔壁殡仪馆，排场真大，唉，命运弄人。”这之后，伤愈的弟弟就叫宋连成。弟弟说死的人应该是他，不应该是哥哥。可是他知道，他父母也知道，死的人是哥哥。医生说对的精神受创导致思维混乱，需要静养。因为双胞胎有个富有的舅舅侨居美国，所以弟弟的母亲带他去了那里。看不见熟悉的人和事，弟弟慢慢好转，却也终于记起了那日里的惨剧。死的人是亲哥，所以，弟弟要开始代替哥哥活下去。他还是宋连成，而至于原来的那个宋连成……在双胞胎的父亲也去往美国之后，似乎就被人们逐渐的遗忘了。只停留在墓园生冷的墓碑之上。命运至于那场两死一伤车祸的诱因，也似乎被人善意的遗忘了。事后经年，颜赛高借职务之便翻过当年记录。当事身故女司机饮酒驾车负主责，但冲上快车道的弟弟却也不是纯粹的无辜。这桩意外之后，弟弟失去了亲哥，祝博起也没了母亲。当事女司机梁敏是冯志超的原配妻子……而颜赛高是直到电梯事故之后才知道，祝博起是冯志超的儿子。原名冯小渊，他之前懒怠调阅的16岁之前的记录里，就有这起惨烈的交通事故。所谓命运大概就是如此，兜兜转转总会找到合适的突破口，让一切回归原来。他是警察，秉持公理正义。面对这场避无可避的事故，自然不可能因此迁怒祝博起，也不会由此责怪弟弟。同样的，他也不会对弟弟扮成的那个宋连成有任何的触动。他们大概都不明白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，失去就是失去。